体验免费回家

沌口之声

                                                               

　　1月15日上午开始，信报记者从山东青岛出发，一路搭顺风车体验别样回家路。借助好心人的顺风车，记者一路经过青岛西、连云港、徐州、淮北、宿州，最终于1月17日中午12时许到达合肥。在合肥，记者陷入了最艰难的境地，17日下午在拦车无果后，18日上午记者继续到收费站拦车，但最终也没能搭上车。最终，记者无奈放弃了拦车的想法，买了合肥开往武汉的动车票。合肥成了记者此次免费搭顺风车的终点站。

　　青岛西

　　15日下午2时，记者乘坐免费大巴，向连云港出发

　　连云港

　　16日上午9点多，热心司机周先生、董先生载记者去徐州

　　徐州

　　16日下午4点40分，记者苦等近4个小时，等来了宝马车司机小王

　　宿州

　　17日，热心爽朗的邵大哥把记者一路带到合肥

　　合肥

　　从17日到18日下午，记者苦等近两天都没等到

　　李沧

　　第一个好心人是胶州“80后”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站：从青岛到连云港。记者拦车时，遭遇了老于等人的不理解。老于觉得，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但记者也看到他眼中的欣赏和期待，也许他想知道，这么一个“疯子”最后能不能一路免费拦车回到遥远的湖北。

　　胶州小伙主动停车

　　在赵家两兄弟搭上去往莒南的汽车时，记者接受蓝色轿车司机的意见，决定去跨海大桥李沧收费站拦车。李沧收费站在前方一两千米处，并不算远，记者低着头走过去，书包后面的字引起了过往司机的关注。

　　走了不到一百米，一阵响亮的汽笛声吸引了记者，一辆黑色长城轿车里探出一张年轻的脸，他留着小胡子，声音清脆干净：“小伙子这是去哪儿？”他的直爽让记者都觉得不好意思，担心他提钱，记者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我去日照方向，但我不给钱的。”

　　“不收钱免费的，反正我也是顺路。”他笑了笑。自我介绍后记者得知他姓温，是记者途中遇到的第一个好心人。上车后，记者内心狂喜，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车上，温先生跟记者聊了起来。1980年出生的温先生早早就进入社会，从事建筑工作，家在胶州，正好回青岛办事，回家的途中他看到了记者背包上的字，“觉得有点意思我就停下来了，反正是顺路，你这方式挺好的，年轻人可以这么做。”

　　13时10分左右，记者到了青岛西收费站，温先生也不同路了。记者与他挥手道别，“再来市区请你吃饭。”“一路顺风”，随后温先生开着车走了。

　　“你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青岛西收费站是市区通往日照方向的一条重要道路，去往胶南、日照、连云港方向的车辆大都从这里过。

　　在收费站，记者遇到了自称汽车站工作人员的于大叔。他说，自己每天早上五点多起来，下午四点多收班，听记者说一直站着很辛苦，他说，自己每天干活站的并不比记者少，上班期间就没坐过。他告诉记者，自己每天的工作就是不让乘客上错车，“举个例子，去临沂的就上临沂的车，不要去坐其他地方的车。”

　　与温先生不一样，记者想免费搭顺风车回家的主意他无法理解。他说，这不是浪漫主义，这是闲得太无聊。“你干吗干这个？我告诉你，没人理你，从你这个牌子看吧，别人会觉得你太阴险。”他斜着脑袋，右手指着“搭车”的字条说。

　　于先生分析说，“你这么年轻，没人敢拉你。而且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有人免费载你。”于大叔以自己的经验之谈劝说记者，“我以前开车去福建，有一女的拦车，我看是个女的没什么危险，就让她上了车，没想到她报警说，我偷走了她的包，我有苦说不出，还得去派出所说明情况。”于大叔想以自己的例子说服记者别干这种傻事。“干这种事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因为没有人会免费搭你。”

　　记者不为所动，旁边也没人帮腔，可于大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好，他总是觉得记者的行为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又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说归说，他一会儿干完他的工作，就会跑过来好奇地盯着记者背包上的字指指点点，但不知道说什么。

　　青岛西

　　搭上免费大巴直达连云港

　　遇上不要钱的大巴

　　又快一个小时了，车辆开到收费站都减速，记者将背包背在前面，希望过往车辆和司机能看到。记者发现，他们看了之后会会心一笑，然后指指点点，但愿意问记者到哪儿的人并不多。

　　跟记者一起想上车的还有两位，一位姓顾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先生，一位是戴着口罩的大姐，两人都是连云港人，都是从流亭机场下车，说是去汽车站买不到票，迫不得已来收费站搭车。“这车什么时候来啊，得给多少钱呀？”顾先生只在哈尔滨待了三个月，但他浓重的东北口音让旁人都以为他是东北人，大家都盛赞他学习语言的能力太强了。

　　下午两点，一辆从青岛开往新浦(连云港一个区)的大巴来了，顾先生和口罩大姐打算上车，他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小跑过去。于大叔推我，“上去试试，说不定能让你上 。”“大巴一般不带人吧？”记者疑惑地问。“你跟售票员说说，说不定就带了呢？”，于大叔把记者推到车门口，“你捎上他吧，他也去连云港。”

　　“上来吧，上来吧”，售票员是位“黑脸”大哥，他答应得很干脆，接着又不停地招呼其他人上车，脸上看不出表情。记者心里忐忑，会不会自己上车之后被强行要钱，不给就扔到半路上呢？这样的事情在新闻里可是见过不少。

　　“我是搭免费车的”，为了确认“黑脸”大哥确实不收钱，记者重复了两遍。“不收，不收，赶紧上车吧。”一起上车的顾大哥催促着，“小伙子你就上车吧。”记者并没有完全放心，决定到收钱的时候再看情况。

　　上车十几分钟，“黑脸”大哥收了顾先生和口罩大姐每人六十块钱，他看了一眼记者就转身走了，记者掏出准备好的香烟递上去，但他拒绝了：“车上不能抽。”他再三推开记者的手，到服务区记者再次递烟，他也没接。

　　记者想起于大叔，他不理解，但不是他，记者可能就错过了这一趟大巴。记者还记得于大叔满脸笑意目送记者过收费站的样子，也许他想看看这个被他称为疯子的记者是不是能真的一路免费搭车回到家。

　　热心乘客要帮着找宾馆

　　车上，顾先生跟记者聊着天，记者说等他去青岛了请他吃饭。“你请得起吗？”“你想吃多少钱的？”“大闸蟹、海参、鲍鱼。”记者笑了笑。他给我看银行发过来的短信，这个月工资发了两万零几块钱。顾先生说，自己是干个体的，虽然是连云港人，但是他并没有在连云港待过多长时间，而是常年在外到处跑，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

　　“记者同志，今天你就别赶路了，到了连云港好好休息，明天再搭免费车。你给他找个宾馆吧，我对连云港不熟。”他笑着对口罩大姐说道 。顾先生说，记者闲着没事干，年纪轻轻的找点事做挣两个钱回家多好，人都在过年的时候为了生活奔波，记者却来体验了。“到了五六十岁搞这种体验还行，你又太倔，一定要坐免费的车，你要住什么样的，让你大姐给你在连云港找个好点的宾馆吧，别亏待他，当然免费的最好，哈哈，他什么都要免费的。”周围的人都乐了。

　　这趟车经过不少小地方，日照、临沂岚山区、连云港赣榆县，一路上大巴也没有完全走原先记者预想的同三和沿海高速公路，而是上了同三高速后改走国道204，经过县市和村镇，司机时不时停车，下点乘客，再拉点人。

　　到连云港时已经傍晚

　　1月15日下午5点40分，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车程，汽车抵达位于新浦区的连云港汽车客运总站，与记者预想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在汽车站旁边，记者找了一个破旧的小餐馆，来自赣榆县的老板娘给记者炒了个青椒肉丝.听说记者一路要搭免费车回家，老板娘瞪大眼睛，旁边的顾客却打趣老板娘：“你让他写写你，给你们小店做个广告，那不仅能搭免费车，饭钱都给免了。”老板娘笑了。

　　根据记者之前的经验，要想走高速，去收费站最好，车速慢，车多且都往同一个方向。吃完饭，记者向老板娘打听连云港去往徐连高速的入口，老板娘一无所知。记者庆幸，幸好事先还知道自己要走什么高速。

　　吃完饭记者溜达溜达，发现连云港火车站紧靠着汽车站，火车站站前广场公路没有隔离栏。火车站周边有一些骑着电动车的中年妇女，“小伙要不要住旅馆”，声音很礼貌，也有极个别的人会一直跟着，拉着记者去住店。

　　记者走了一段路，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30块钱一晚上，没有暖气空调。记者看到，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南京杀人犯“四娘”的照片也贴到小旅馆的墙壁上。记者在后来的徐州、合肥等城市也都发现了“四娘”的照片。

　　连云港

沌口之声

　　苦等两小时，还被工作人员驱赶

　　也许一开始太顺利了，记者的运气最后用完了。在连云港拦车起得太早，天冷没车，还被人赶，从徐州去往合肥的这段路是记者体验到的最苦的一段路。

　　1月16日早上，记者走徐连高速，从连云港赶到徐州，要上徐连高速，有两个入口，一个在连云港西边，一个在南边的宁海收费站。早晨六点多，天还未亮，记者赶往宁海收费站，出来得有点早，还有阵阵薄雾，出租车司机小王说，如果没有雾的话平时能看到花果山，这是江苏最高的山。

　　早上七点左右，记者到了收费站，记者带了伞却忘了戴手套，只能不停地搓手取暖。收费站前停了几辆面包车，记者挂的牌子引起他们的注意。

　　记者来得太早，收费站的车流量并不是很大，上午九点左右，车渐渐多了，记者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自己身上的牌子，看到的人越多，搭上车的几率就越高。可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手都冻僵了，没有一个人搭理记者，司机们看到背着牌子的记者招手时，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

　　“去前面拦住那个背着牌子的人，别影响收费站的工作”，一位工作人员说。九点多钟，一辆黑色轿车在收费站前减速，“到哪儿”坐副驾驶位置的一个瘦男人伸出头来，“徐州”瘦男人跟司机商量了一下，司机有些犹豫，“上来吧。”

　　瘦男人姓董，司机姓周，两人打算一起去徐州铁路局。在服务区，董先生给记者买了吃的，记者坐上了商务别克车。将近中午12点，记者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徐州市区。

　　徐州

　　有收费站大哥大姐关怀，也有微博粉丝鼓励

　　到了徐州记者又犯愁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出租车司机王先生问，“你走汉王收费站还是徐州南收费站？”司机还打电话询问朋友怎么走方便。

　　下午1点，王先生将记者带到徐州南收费站附近，“你再走两三百米就到了。”到了收费站，记者似乎用完了所有的运气，很少有司机停下来，有的表示可以载记者，但要么要钱要么不顺路。

　　见记者等了很久，还没有喝口水，收费站的大哥给记者拿来纸杯 ，接了杯热水。

　　下午3点，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换班了，临走工作人员还嘱咐同事给记者倒水。

　　下午3点10分，一辆红色轿车停了下来，挂着湘B的牌照，对方摇下车窗。“湘B是哪儿？”记者上前问道，“你别管是哪儿，你到哪儿吧？”“武汉或者黄石都行。”“那可以。”“但我要求免费。”“免费？对方脸上露出笑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停顿了一下。记者想争取一下，就说“反正你一个人也是走，顺便捎着我吧。”对方顿了顿，还是走了。“你看都要钱吧，人家肯定不会搭理你的。”一位大姐在旁边劝道。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只有四五个人问过记者去哪儿，有的人看见牌子就笑了，对着记者指指点点。

　　1月16日下午4点多，记者有点受不了了，决定发微博试试，说不定粉丝们能转发微博，会有人载记者一程，没想几条微博引起粉丝们的注意，被一些记者转发，《武汉晚报》还在微博上联系记者，希望予以报道。

　　18% 、17%、16%……手机的电量很不争气地一直往下降，记者的心也一直往下沉，微博上都是支持和鼓励，却没有人经过徐州南收费站，记者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难道晚上得住在徐州？“再试试，如果等不到的话就回市区。”记者心想。

　　“这个地方车速很快，你这样很危险，你去前面搭车吧，你看我们都穿着反光马甲。”收费站的大姐提醒记者，其中一个大姐还跟记者说，“你别等了，等不到的，赶快回到徐州火车站买张火车票回家吧，谁愿意让你搭免费车？以前有人在这搭车，都没有搭上免费的。”

　　记者表示还要等等。“你既然想就等吧，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借你吉言。”记者强颜欢笑，“我一定能等到好心人载我。”

　　下午4点多，气温降了下来，一辆车牌号为皖Lxxxxx的车开过来了。记者问了句，“能搭车吗？”对方没有理会，记者有些失望。“怎么样？”大姐问，记者摇摇头，“但我发微博了，很多人回应。”“那有人说来接你吗？”记者低头不语。大姐见记者的情绪不是很好，劝道，“天气冷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可能就回不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晚上住哪儿？”“我再等等，等到五点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回到市区住旅馆了。”

　　继续等待

　　最后时刻坐上宝马车

　　车越来越少，天色越来越暗，气温越来越低。收费站的大姐还是劝记者回市区买票。这是一种经历，人在囧途，哪有那么顺利。再等等吧，说不定最后会出现转机。

　　也许是记者的执着感动了老天。下午4点40分，一辆宝马车还未进站，车窗就摇了下来，一张年轻但朴实憨厚的脸探了出来。“去哪儿？”“合肥。”“不去，最远只能将你带到淮北。”记者犹豫了一下，走一段算一段吧，到了淮北再说。“行”，记者就这么上了宝马。经过收费站时，年轻的工作人员指着记者说，“嘿，你看，他还真的搭上车了。”记者觉得鼻子酸酸，真的很感谢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于是记者透过车窗向他们喊道，“谢谢你们，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上车后，记者仔细打量司机，司机穿着很朴素，留着小胡子，年纪跟记者差不多，记者心里感叹，真是年轻有为啊。随后记者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姓王，家在淮北，此次来徐州是给宝马车做保养，他不是宝马车的车主，而是给老板开宝马的司机。小王说，老板在淮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家业大，从煤矿打拼出来的老板在淮北家喻户晓，产业涉及煤矿、生物能源、餐饮等领域。

　　“我等了很长时间，就等到你了，你为什么要载我？”小王说，“看你也不像坏人，再说都是同龄人，捎一程也没什么，不过你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从青岛一路拦车到湖北，想法很好，年轻就是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告别小王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合肥

　　拦车两天，记者无奈结束体验

　　记者在合肥遭遇了最大的困难。1月17日，记者在淮北遇上了好心的康先生，康先生开始还有些犹豫，并不想免费载记者，“反正你也是顺路，我要是肯给钱的话，早就回家了。”在记者的坚持下，康先生答应送记者到离淮北不远的宿州。在宿州待了不到半个小时，一辆黑色本田停在记者面前。

　　“小伙子你不是要去合肥吗？上车！”豪爽干脆的邵大哥让记者上车。

　　“我刚开始还没看清楚，开过去了，又倒回来。还真是有点意思，年轻人就该这样，我欣赏你，就决定让你搭车。”邵大哥当过兵，性格豪爽，常年在合肥、宿州间来往，“我老家在宿州萧县，在宿州市区工作，家在合肥，儿子也在合肥，这不，儿子放假了，准备接他回老家”。

　　一路上记者和邵大哥都在说话，嘴几乎没停过。邵大哥当过兵，有很多故事，他都跟记者提起，毫不避讳。后来，他送记者到合肥金寨路收费站。

　　但记者再也没有遇到邵大哥这样的好人，1月17日下午，来往收费站的车辆太多，但挂湖北牌照的车辆没有一个，拦车时也没有司机肯停下车来。下午五点，记者返回市区，决定第二天再试试。

　　1月18日上午，下起了小雨，记者在蜀山收费站拦车，却没有搭上顺风车。雨越下越大，中午，车辆越来越少了。记者在合肥拦了两天都没有成功，这里成了记者的伤心之地，记者决定结束此次体验，买票回家。

　　抵达火车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这是最后一张票，你要不要？”卖票工作人员说，记者很幸运，买到了从合肥开往汉口的动车票。这一路上有欢歌笑语，也有痛苦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