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巴相亲
据说,一般口吃者,如果有意识掩饰其缺陷,可以采取一定的办法。比如,每次开口少说几个字,想好了再说等等。但,说什么不说什么,却大有学问——如果选择闭口音,大多能顺利过关,如果选择开口音,十之八九要露馅儿。却说在溧水南边某村一农家,闺女刚长成。经媒人说合,许给离家五里一庄上后生。直到定亲,双方却还从未谋面,听媒人讲:亲家家境还算殷实,小伙子长得更是一表人才。闺女虽心有惴惴,却也暗自期待。过了几天,听人说,小伙子各方面的确不错,就是有点结巴。做母亲的一听,很不乐意,因为他家上辈三位姑爷,倒有两位结巴,每到大年初二来拜年,两杯一过,家里就像吵架一般(所谓结巴好讲话)。这还在其次,最让人恼火的是,每年一过,家中小孩往往要过好多天说话才能重归顺溜。当下就急寻到媒人家追问。媒人就是媒人,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过两天就相亲了,见了面自己看,不是比说什么都强?想想也有道理,没再追。
到了相亲那天,女家早早准备,媒人及新女婿却姗姗来迟。——事后听村人讲,从进村起,小伙子就跟在媒人身后,半低着头,嘴巴一张一合的。——一进门,小伙子抬起头,冲着准岳母叫了声“丈母!”(当地风俗,从定亲起,准女婿就叫对方父母为丈人、丈母),准岳母心下一乐:不结嘛!再端详一番小伙子的模样,就乐滋滋地忙去了。开饭了,小伙子只吃了一碗,就站起身,向席间人一招手,客客气气地:“慢用!”(这一句,按当地一般规矩应该说大家慢慢吃!)准岳母听了,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只以为是“到底读过书”的缘故,就连忙招呼:“再添一碗!”小伙子脸一红,笑笑:“饱了。”准岳母心中的怀疑早已不知去向。送走了客人,母亲把准女婿的情况告诉了闺女(整个过程中,闺女一直躲在房中),临了,还不忘骂一句:瞎讲八道的,哪个结巴了?!
下半年,成亲了。隔天回门,老丈母早早地就到村口相望,好不容易盼到小两口喜滋滋地到了面前,新女婿彬彬有礼:“丈、丈、丈母!”老丈母愣了好一阵,没好气地哼了声。一到家,就把女儿拉进房间相问。女儿先气:“他本来就是个结巴!相亲那天,他离门还有几十步嘴里就开始叫 ‘丈、丈、丈’了。”接着就将相亲那天新女婿怎样长话短说等等学说了一遍,最后又笑:“不过人倒挺好的。”老丈母自嘲地骂了一句:“门风!”也就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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